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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已不知自己呆站在手術室門口多久了,我直盯著亮起的手術燈,雙眼從沒移開過,心裡的祈禱是在與紊亂的思緒抗爭...『”守默”就要奪回來了...詹妲,妳千萬不能有事...』
  可惡...為什麼要發生這種事?!詹妲的上半輩子已經受盡折磨了,難道連安然度過下半輩子,老天你...你也不肯給她嗎?這樣...不會太過分了嗎?!
  「仲效!」大伯的喊聲傳來,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,其他元老及那些支援的人,全都奔了過來「那兩個大麻煩被我們解決了,詹妲現在的情況如何?」
  「我...我不知道...進去好久了...」臉頰從未乾過,倚著淚水我哽咽難止「她...她有答應我...不會放棄自己、不會放棄我的...」
  一陣靜默,沒人出聲應話,大伯也只是輕拍著我的背,因為大家都知道,不只詹妲自己不能放棄,多半的命運、”守貘”的命運,還是交付再醫生的手術刀上。
  可是,當時子彈是整顆貫穿她的心臟...這種足以當場斃命的方式,詹妲仍能在進入手術室之前保持意識,已經是用盡精神意志了吧...那私醫團的醫術再厲害也...
  『我怎麼可以這麼想?!詹妲還在裡頭努力,我怎麼可以出現悲觀的想法?!該死!我真是該死...』
  
  突然...
  「啊啊啊啊---!」這、這是...是詹妲的聲音!這聲極痛苦的慘叫灌入我腦門,使我瞬間放空。
  「為...為什麼會...」連整顆心都被這一聲給震碎了...不!詹妲的慘叫聲根本從沒斷過!
  理智瓦解,背脊一陣強烈的涼意,如滔天巨浪的恐慌,逼得我不顧一切的猛踹、猛敲著手術室的門「開門阿!快開門阿!詹妲---!」
  已經分辨不出是回響還是真實,傳進我耳裡、刺進我痛處的悲鳴一直沒停過,我不想再聽了!我要親眼知道詹妲現在的狀況!到底是什麼讓她那麼痛、到底是什麼再折騰著她?!
  該不會連私醫團都被鉻殤收買了...他們都是鉻殤的人?!
  「你們在對詹妲做什麼?!快給我開門阿---!」腳踹到扭傷,雙手也紅腫起來,左手的傷更是裂開來血又爆出,但我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,怎麼樣的痛也大不過痛著詹妲的痛。
  「仲效妳冷靜點!住手!」扣住我雙肩把我拉離手術室門口,大伯的阻止我無法理解,只是拼命扭動身子想逃脫,直到他幾句話傳來「妳忘了嗎?!詹妲的體質阿!麻醉藥對她產生不了任何作用,所以她才會痛到慘叫,醫生們還在努力救她的命,妳想要她平安無事,就別干擾手術的進行知道嗎?!」
  「不要阻止...」體質...麻醉藥...沒用?那...那詹妲此時不就跟小時候被紋身刻字一樣,痛醒又痛昏的...反覆交替?
  「不要再這樣下去了!拜託不要再折磨她了好不好?!別讓她痛、別讓她生不如死阿!我、我會陪她的...不管生或死我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!」
  「妳在胡說八道什麼?!」大步來到激動的我面前就一巴掌過來,大嬸憤怒的責備道「大家拼死拼活的想把”守貘”奪回,為的就是讓詹妲接手,繼承她父親的遺願!妳這樣說不會太自私了嗎?!」
  嘆了口氣,老娘語重心長的安撫著我「仲效,詹妲不會死也不能死,妳剛也說了她答應妳會活下來,不只因為她不想辜負妳的期望,她更是不想辜負大家拼命努力的結果。」
  「......」他們說的對,我也是跟大家一樣的想法才會那麼努力的幫詹妲要回一切...
  方才是一時不忍詹妲那麼的痛苦,現在裡頭的她似乎又痛昏過去,沒了慘叫聲我也短暫的冷靜了下來「對不起...我不該說那些不負責任的話...」
  「我們沒怪妳的意思,畢竟妳有多愛詹妲,我們都能體會到。」大伯將我放開來。
  「大伯!」一個喊聲引起大家的注意,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,是某兩位前輩,他們皆一臉慌張的跑到大伯面前「我、我們在外頭工廠附近巡視的時候,發、發現一大群黑衣人往這邊來了!他們的手臂上都戴著繡有”N”字的護具,應該是”Nexus”的援軍!」
  聽著兩位前輩氣喘吁吁的報告完他們所見的狀況,在場所有人都些微的錯愕。
  大伯作思考樣的好一陣子,終於有所定奪「受重傷的不要勉強,先去醫護室包紮、治療,能再戰的跟著我和我老婆出去應戰!老娘、方丈,你們先休息、恢復體力,後方戒備、領軍的任務只能交給你們了!」
  「知道了!」齊聲回應,大家是在重新振起士氣。
  「那我呢?」我問。
  大伯淺淺笑著反問「妳掛心著詹妲的情況,有沒辦法專心應戰嗎?要是妳一個閃失出了事,等詹妲平安、脫離險境後,我們怎麼跟她交代?」
  斷言詹妲會平安無事,就算是安撫也有效的平靜了點我混亂的心思「我知道了,各位千萬小心。」
  「好了,出發吧,”Nexus”已經群龍無首了,一群雜碎軍沒啥好怕的!」大伯吆喝一聲,便帶領著十幾餘人離開。
  「仲效,詹妲應該沒那麼快出來,我們先去醫護室包紮傷口吧。」方丈指了指我血流如柱的左手。
  點頭給了回應,我與其他需要作簡單治療的傷兵們,一同走向不遠處的醫護室。
  
  
  擦藥、包紮過後,我呆坐在簡易病床上,周圍坐滿了其他人。
  替詹妲加油、禱告的聲音,不只出現在我心裡,其他人也在口中念念有詞的。
  「仲效,傷勢還可以吧?」敬楊來到我面前,關心詢問道。
  「還可以...」跟詹妲所受的痛比起來,根本就不算什麼...我無意的撇看敬楊的周圍,發現到「佐憐呢?」
  「她請兩位前輩幫她替鉻殤收屍...不管怎麼說,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。」
  「嗯...」點了個頭,我不想再多說什麼,於是低下頭去繼續替詹妲祈禱...『詹妲...我不允許妳一個孤單的走,我的愛...只給擁有明天的妳,不管有多少明天...我都會全部給妳...』
  「仲效...」原本代我去守著手術室的老娘,突然奔進醫護室,然他臉上的灰暗讓我、讓大家有極度不祥的預感。
  「怎麼了?!是不是有詹妲的消息?!」跳下床,我衝到老娘面前,緊抓著他的手問「你、你快說阿!詹妲到底怎麼了?!為什麼你要這個表情?!」
  「就...就是護士突然走出來,然後問我...問我有沒有詹妲的家屬在,因為...她失血的狀況很嚴重,加上她的體質特殊,血庫沒有適合她的備用血,所以...」老娘吞吞吐吐的,告知大家這殘忍的實情。
  真的是...殘忍的,詹妲已是傑瑞寇家族所剩的族人,也就表示...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捐血給她了...
  
  怎麼...大家的禱告,上天完全沒聽進去...
  「啊啊啊啊---!」
  「仲效!」
  
  
  沒辦法了嗎?老天真要拿我心愛的女人的命,當作我疏忽的懲罰嗎?!我不要...不要阿!
  好不容易克制下來的、以為已經流乾的眼淚,再被創鉅痛深的逼了出來...我現在趕過去又能挽回什麼?!可是腳步不聽使喚的,直想奔到詹妲身邊,且該死的不該想卻又沒能去想...這會不會是見她的最後一面...
  「詹妲妳不可以死阿!妳還沒把我交付給妳的人生還我...怎麼可以先走了?!這不公平、真的很不公平妳知道嗎?!」
  手術室的門在我即將抵達時,突然打開了...是示意我陪她度過最後一點時間的意思嗎?
  不!我要進去叫醒她!要她再努力一次!她會活過來的,為了我她一定很想活過來...一定是!
  「等等!妳不能闖進去阿!」從裡頭走出來的兩位醫生硬把我擋住、拉住,這時老娘、方丈跟敬楊也快步趕來了,接著其中一位醫生,頭微低的語帶歉意「對不起,我們評估錯誤了...」
  「我不要聽你們的廢話!詹妲一定還能救回來!你們還不快回去救人!是不是醫生阿你們?!」抓起那位說話的醫生的領子,我打算一拳過去了。
  「仲效妳別這樣!」敬楊使勁的把我拉開並架住「前輩...前輩跟醫生們都已經盡力了...」
  「詹妲的離開,我們大家也很痛心...仲效,妳要面對事實,況且”Nexus”還沒完全滅掉,妳如果愛詹妲,就替她完成遺願...全心清理”Nexus”反叛軍為先。」 黯淡的臉色像在默哀,老娘的勸言根本安撫不了我。
  「面對事實?要我怎麼面對阿?!這世上沒有詹妲存在,我也不想多活一秒鐘了!我要去陪她!連死我都要跟她死在一起!放開我!」不斷的徒勞掙扎...為何不讓我去陪伴我最愛的女人?!她就快走遠了,我好不容易追上的她就要離我而去了...怎麼可以?!
  不管了,往後抬起右腳,我準備往敬楊的下體踹上去讓他鬆手。
  「你們...在說什麼?」兩位醫生汗顏的看著我們,方才開口道歉的那位又代表發言了「我們從頭到尾都沒說詹妲沒救了呀!」
  「你是什麼意思?!」齊聲問,三個人的動作皆靜止,我逃脫敬楊的牽制後,立刻又抓起那位醫生的領子,接著聲音顫抖個不停的問「詹妲還活著...是不是?」
  「對、對!」驚恐到馬上給我答案,醫生詳細的說明道「我、我剛說評估錯誤是指...我們動手術時,只在意她失血的情況,卻、卻沒發現她的造血機能與組織修復的速度,全都異於常人的快速且快了許多,這、這也幫了我們一個大忙,才能這麼快就完成手術...」
  「是的,詹妲已經脫離險境,不過我們還是安排她住進加護病房,以便隨時注意她的情況,畢竟她的體質真的很不一般,因為她沒打麻醉,多久後會醒沒能得知,你們先到病房裡等她醒來吧。」另一名醫生補充說明道。
  醫生說的這一切...才是真實的!詹妲活下來了!她的特殊體質雖讓她痛不欲生,但...但也是助她成功擊敗死神的一臂之力...她沒有放棄自己、沒有拋棄我、沒有讓”守貘”裡的所有人失望!
  我快瘋了,劇烈的痛之後又劇烈的喜悅,我真的快被搞瘋了!不過真要這樣折騰我才能換回詹妲留守於我的往後人生中...就算變成宇宙無敵超級M,我也甘願阿!
  欣喜若狂的、破涕為笑的,我回身死抓著敬楊的雙手猛搖、猛晃「詹妲活下來了!她沒離開我、離開大家!太好了!真的是...比讓我擁有全世界還要讓我高興啦!哈哈哈哈哈!喔耶~喔耶~~」
  「前輩的努力、永不放棄真是太感動了!嗚嗚嗚~~~」敬楊直接抱住我,再度使出能勒死我的力道,還差點讓他把噁心的眼淚鼻涕抹在我身上。
  為了活命去見詹妲,只能用老方法了!我一腳踢上他的下體。
  不管他的慘叫,我改拉起老娘及方丈的手,急迫的說「我們快去看詹妲!」
  「好好好...妳等等進去病房別太激動,詹妲現在肯定虛弱的很,禁不起妳吵的!」兩元老好笑的看著我,亦是欣慰。
  
  
  
  之後,老娘因擔心外頭戰鬥的狀況,所以沒跟我們一起去探望詹妲。
  奔至詹妲所在的加護病房,我們三個穿上隔離衣後,我深呼吸了幾次,試著平下激動的情緒。
  「好了嗎?進去囉。」方丈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  「嗯!」我重重的點了個頭,便與方丈及敬楊一同走進病房裡。
  
  這是一間單人的加護病房,周圍擺著許多先進的醫療用觀察儀器,走過面對門口的半堵牆之後,牆的另一邊就是病床,詹妲安穩的躺在上面,嘴上還戴著氧氣罩。
  我愣愣的走到床邊,看住她長髮微散、額頭仍殘著汗水,表情即使平靜卻還是讓我心疼不已。
  「詹妲...」坐在一旁的隔離椅上,我輕喚了一聲她的名,並小心翼翼的握起她無力的手「辛苦妳了...已經沒事了...」
  聽見我的呼喊了嗎?感覺到我溫柔的觸碰了嗎?詹妲顯些吃力的緩慢睜開雙眼,聲音虛弱的...連耳朵敏銳的我都快聽不太清楚了「仲...仲效...」
  跟著她重生後的第一句呼喊,我的淚滴便這樣不聽話的落在我握著的、她的手背上,連站在床尾的兩人也低聲啜泣著。
  「謝謝妳...謝謝妳讓我能再聽到妳喊我的名字...謝謝妳...」還是忍不住激動了起來,我卻想不出不把喜悅淚水宣洩而出的理由,乾脆就把臉埋在她的手心上,讓她親自安撫我...也只有她能安撫得了我「妳的努力...妳的勇敢...我們大家都有感受到...詹妲...我真的好愛好愛妳...好愛這樣永不放棄的妳...」
  接著,我感覺到了,即使虛弱的近乎使不上力,詹妲還是試著用溫柔的力道,幫我抹去淚水「那...那是...因為...因為有妳...有”守貘”的大家...」
  「詹妲!」不該在她最虛弱的時候依賴她的,可是我就是無法克制自己,想在她懷裡好好痛哭一場的衝動,顧忌不了太多了,我傾身將頭靠在她的頸肩上,肆無忌憚、喜極而泣的大哭了起來。
  「仲效,妳小心點,別弄痛詹妲的傷口了。」含淚的方丈,笑意的警告道。
  「我知道啦~嗚嗚~~」邊哭邊回應方丈的話,我想我此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,模樣肯定蠢到爆。
  「小...小仲效...愛哭包...」又是悅耳的責備,詹妲勉強伸手過來撫著我的後腦杓。
  沉浸於柔情之中沒多久,老娘突然奔了進來,手上還拿著一個頗大的方形印鑑。
  「去你的!進來加護病房居然沒穿隔離衣!」沒先問老娘在急什麼,方丈直接一掌巴下去。
  「靠!要不是情況緊急,我才...哎呀!詹妲妳醒啦!」快速轉移目光,老娘走到床的另一邊,語氣顯得急迫「抱歉不能不打擾妳休息,”Nexus”的攻勢比我們想像的還猛,已經快攻進”守貘”大廳了,其他傭兵因沒人指揮...應該說不安聽於我或大伯的指揮,個個顯得惶恐、不知如何是好,所以務必請妳快點接手這個!」
  邊說明邊把手中的印鑑遞向詹妲,顯然那是代表擁有最高領導權的總司令璽印,詹妲沒多餘的力氣去拿,於是回頭給我一個眼神,我會意過來便幫她接手。
  「進來吧!」老娘詭異的喊聲之後,一名護士隨即拿了一台有視訊功能的電腦進來,老娘接著說明道「管線已經接好,等等會把鏡頭拍到的影像傳到大廳的大型電視上...仲效,妳抓著詹妲的手讓詹妲拿著印鑑,這樣才能說服大廳內的其他傭兵。」
  「我知道了。」我依照老娘的指示,連同詹妲的手一同抓住印鑑。
  「開始了。」按下視訊功能,此刻的畫面應該有正常的顯示在大廳的電視螢幕上,老娘裝模作樣的清喉,然後以鄭重、嚴謹的語調,對著連接上的Mic說「大家都看到螢幕了吧?以詹妲手上的印鑑為憑,現在”守貘”的最高領導者正是詹妲,由於詹妲...不,是總令身體微恙,無法親自率領大家掃蕩反叛軍”Nexus”,但總令為了生存於”守貘”各位,拼了全力與死神對抗且也成功的活了下來,如果大家能夠體會到總令的用心及努力,那就麻煩大家也盡全力的守護”守貘”,好以回饋總令的付出!」
  語音剛落,不到三秒,就連層層戒備的病房裡,都能聽到外頭傳來的、不絕於耳的振奮喊聲。
  「呵呵,看來是成功說服大家了。」老娘欣慰的笑,大家也都鬆了口氣。
  「那我們也該出去盡一份力了。」方丈說。
  「我也去!」鉻殤是死於我手,他的兒子密斯也休想逃過!
  「不...不要離開...」用兩指夾住我的衣襬,詹妲緩緩搖著頭,半瞇的雙眼顯示出對我的擔憂。
  將臉湊近她,我帶著安撫的對她微笑道「我會小心的,畢竟我是受了極大的心理折磨才盼到妳的平安脫險,怎麼能准許自己出事?讓我為妳,也為”守貘”盡一份心、一份力吧。」
  猶豫了一下,詹妲還是同意了「好...要小心...」
  「會的。」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以示承諾,我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頰。
  
  終於,讓她安心了,因為她笑了。
  
  
  老娘很突然的亢奮「上吧!殺他個片甲不留!」
  「靠夭阿!病房內靜止喧嘩啦!」方丈再一掌教訓過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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