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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忍痛把刀拔出,鮮血也隨之又流了一管出來,冷汗已經濕遍我的衣服。
  顫抖的手使勁了好幾次,終於把左邊的袖子給撕下來,我拿它做簡單的包紮後,邁開緩慢的腳步。
  走回工廠的路上,我在樹林裡跌跌撞撞了好幾次,狼狽不堪,傷口發疼的很,疼到我不由的緊皺眉頭。
  不過,讓我皺眉的不只是這傷口,還有...那個女人。
  
  好不容易走進工廠裡,我卻一陣茫然。
  「我現在這樣...唔...怎麼過...過關卡...」真令我頭痛,現在連站都站不好了,勉強闖進去的話,肯定會被亂槍刺死。
  呆站在關卡前,完全的不知所措,可是體力正急速的流逝,在這樣站在這發呆,肯定不用多久就連站著都有問題。
  「仲效,妳幹麻站在這發...靠!妳、妳怎麼受這麼重的傷阿?!」這聲音聽起來還真溫暖,看來我有救兵了,那就是來到我面前,一臉錯愕的敬楊。
  他應該是剛執行完任務,回來剛好碰到這樣狼狽的我,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「拜託...幫我的忙...我...」
  「好好好!我知道!」他轉過身去背對我半蹲「上來,我背妳過去!」
  「謝謝...」道過謝後我爬上他的背,他便順勢起身。
  「妳盡量用力抓著我肩膀,但不要抓到我的手,我等等要把關卡的槍頭全部打下來。」
  「我知道了...麻煩你...」
  「三八什麼?走囉!」穩重的腳步,身上背著一個我,讓他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。
  
  
  有了敬楊的幫忙,我跟他都順利的通過關卡,他沒停下腳步甚至加快速度,背著我直往醫護室奔去。
  經過專業的緊急處理後,傷口淌血的狀況緩了不少,整個胸口綑滿了繃帶,我穿上衣服後,呆坐在病床的床沿上。
  在外頭等的敬楊走了進來,來到我面前他眉頭一皺便問「妳還好嗎?」
  我苦笑「不太好...這傷口可不是普通的深。」
  「妳是怎麼搞成這樣的?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的嗎?」他關心問道。
  「......你覺得有可能嗎?」能把我弄出這樣的傷,肯定是身手不凡的人,他這樣問也是多問,如果騙他是執行任務受的傷,他大概也不會信。
  「那是誰幹的?」
  「我...對不起,我不想說而且似乎也不能說。」就是想窺探詹妲的事才被她狠狠砍這刀,我可不想再拖敬楊下水。
  好在敬楊也蠻體諒我的,並沒有追問「妳不好說那就算了,要不要回房休息?我背妳。」
  「不用啦,我自己回去就好。」我下了床,拍了拍他的肩膀「沒事的,不用擔心,你不是還沒去交差嗎?忙你的吧。」
  「好吧,那妳早點休息,晚安。」
  「晚安。」
  
  
  
  房間裡,我坐臥在床上,背靠著床倚著的那面牆。
  左胸上傷口的痛還在持續,我的體溫也因大量出血而緩緩上升,整個人呈頭昏腦脹的狀態。
  可再怎麼不舒服,我還是不想躺下來休息,現在堆滿在我腦子裡的,是成千上萬的”為什麼”。
  「為什麼能這麼狠心...又為什麼她不直接要了我的命?以她的身手要命中我的心臟簡直是輕而易舉的...還是說,她是有點下不了手才不小心射偏了?或者她本來就不打算殺了我?好煩...為什麼阿,到底?」雙掌蓋住自己的臉,我真的快被這些沒得解答的問題給搞瘋了。
  突然,我感覺到一股震動從我褲子的口袋裡傳來,我伸手進去掏出來的是那只接收器。
  「有反應...對了,前輩應該在完成任務後,會去跟總司令報告才是。」應該是她還沒發現身上的竊聽器吧,我這次照樣不怕死的把接收器裝進耳裡。
  隨即傳來的是一男一女的交談,女聲我一聽就知道是詹妲,男的聲音我沒聽過,八成是總司令。
  先放下心中那一大堆的困惑,我仔細聆聽兩人的對話內容......
  「辛苦妳了,不過我聽情報兵說,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,有一個晚輩出現攪局,是嗎?」低沉且威嚴的聲音。
  「是的。」詹妲的語調是我沒聽過的恭敬。
  「那,依照規定,妳應該要當場處決她,可情報兵說妳留了她活口。」
  「這點我感到非常抱歉,那名晚輩正是我親手指導的,之前跟她相處那麼長的一段時間,她會對我感到好奇也難免,而我也已經給她一個嚴厲的教訓了,她肯定不敢再犯,所以希望總令能網開一面,放過她這次。」
  「是這樣...」聲音停頓了一下,大概是在思考,沒多久總司令再度開口「難得妳會替別人說話,看來這名晚輩對妳來說是重要的人...好吧,這次就放過她。」
  「謝謝總令。」
  「話說回來,”Nexus”最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,尤其是妳回台灣的這幾天,真是讓人傷腦筋了...詹妲,我希望妳提早回去美國繼續調停的任務。」
  「是,總令希望我何時出發?」
  「後天一早。」
  「我明白了。」
  「也沒別的事要交代,妳可以回去休息了。」
  
  「......」聽完他們的對話,我又是一團混亂。
  冷靜下來、冷靜下來!我得從頭好好思考過一次...首先,總司令口中的情報兵,應該是每次詹妲出任務時,會跟隨在她身邊單純的監視、回報情報,算是那種掩飾、躲藏能力極高的特種傭兵,那麼,假如詹妲一發現我在跟蹤就把我揪出來的話,那些傭兵也會知道,所以詹妲才沒識破我的跟蹤。
  接著,我不小心被那四個神秘黑影發現行蹤,情報傭兵也就知道我偷跟過來攪局,詹妲無計可施之下,只好把我揪出來再給我這一刀,這樣她才有替我跟總司令求情的籌碼。
  那,也就是說,她是「為了保住我的命才給我這刀的?!她、她還是在乎我的?!」
  後來那些”Nexus”什麼的,我已經無心去想了,沒有什麼比知道詹妲還在乎我這件事還要讓我高興的!
  被心上人狠狠刺傷的悲哀,瞬間掃出心房,沒有那種東西!她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救我而已!
  等一下,我又被她救了一次了,那還真是「只會給她惹麻煩...我真的好沒用...」
  看到她執行任務的過程,那樣的危險、那樣的身手,狠狠的又把我推離了她,現在的我根本沒那個能耐面對像那樣的場面,更不用說想分擔她的一切。
  很明顯也很殘酷的,我根本沒辦法為她做些什麼......
  
  ”叩、叩”兩聲敲門聲從正對我的門口傳來,及時打斷我深沉的無奈。
  大概是敬楊放心不下所以跑來看我,但我已經沒那個力氣起身,只好倚著虛弱的聲音喊道「門沒鎖,進來吧。」
  門隨即被打開,還是很用力的那種,錯誤的判斷讓我錯愕的瞪大眼看著來人「前輩?!」
  跟一個小時前的表情一模一樣,詹妲那冰冷到極點的神情,我看著整顆心也凍結起來。
  反手關上門並上鎖,她沒走近我,接著把右手緩緩伸起並攤開手掌「這是妳的傑作吧?」
  「呃!」放在她手心上的就是那薄薄一片的竊聽器,被發現了,我超想一頭撞死。
  「妳不錯,讓我在回守貘的路上才發現,但我沒有馬上拆下來。」放下手,她盯著我的雙眼滿是凶狠「因為我想冒著被發現的風險,讓妳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蠢事,剛剛我跟總令說的話妳應該都聽見了吧?」
  「嗯...」點完頭,我順勢的低下頭去。
  「為什麼?!」嚴厲的質問,我知道她在問我為什麼要跟蹤她還竊聽她的事。
  事到如今,我也隱瞞不了動機了,於是我老實的說「我...我只是想知道妳的...」
  語塞,不是我說不出口,而是我餘光瞄到她迅速的飛奔過來,且在我錯愕之際,她直接一個巴掌甩在我臉上。
  「第幾次了?!到底是第幾次了?!要妳別管我的事不然會死,這句話我到底要說幾次妳才聽得懂?!」再度氣到全身顫抖,這次她還死咬著牙,看來對我已經是滿腔的怒火。
  「......」那掌大概有七、八分的力道,我整張臉被打個偏還微微發燙,雖然痛但如果不讓她知道我的想法,我想之後更痛的會是我的心,真的不想留遺憾,所以「我是真的想解開妳的一切,因為...」
  她又不讓我說完,反手又是一個巴掌打上我另一邊的臉,且我敢肯定有十分力,因為我的臉感覺這樣灼熱還出現腫脹感。
  「不管妳是好奇還是什麼,我都沒辦法原諒妳!因為我不信有什麼原因還是理由可以讓妳連命都不要!」
  「偏偏我就是有那個不要命的理由阿!」直接用吼的,假如她要繼續乎我巴掌,我也準備好邊被打邊歪著嘴說出我的理由「我想知道妳的事,不是因為我好奇更不是因為我沒事做!而是我真的受不了妳的神秘跟秘密把我跟妳隔的那麼遠!我想拉近跟妳的距離甚至是分擔妳的一切,即使我自知現在的自己根本沒那個本事,但我就是沒辦法放棄、沒辦法死心...因為我喜歡妳!不是對前輩的仰慕,我喜歡的是妳這樣一個女人,假如要毀掉我自己才能拉近跟妳的距離,那我百分之百確定會這麼做!這就是我的理由,真實的理由,對妳我已經決定要這樣義無反顧了,管妳信不信!」
  說出口了,也安靜下來了,我是坦白後的舒坦,她是第一次在我面前發愣的這麼久。
  舒坦過後,接下來呢?我不知道,是在等她回應我,但我真的沒把握聽到她回應後,我哭跟笑的反應比值是幾比幾。
  糟糕,這陣沉默讓我越來越覺得後悔,後悔脫口而出那一長串,頓時希望她乾脆什麼都別說,轉身走掉好了。
  「笨蛋...為什麼要說出來...」我希望的事從來沒發生過,她還是說話了,但她的第一句話...好像是拐個彎表示她早就知道我喜歡她了「還有,妳根本不知道吧?以妳這樣遲鈍的個性,肯定不知道妳在我眼裡是什麼...」
  「阿?什麼東西?」她接下來的話拐的太多次彎,我一頭霧水。
  「閉嘴,妳剛說了一堆,現在給我安靜的聽著。」她敲我的頭,這次的力道大概只有兩分,然我現在才注意到,她早已收起冰冷的神情,但換上的是跟她格格不入的擔憂以及些許我搞不懂的慌亂「從一回來看到妳,我就對妳產生很大的矛盾,直到柳鳳的事發生之後,我也打算不再猶豫了,與其因為在乎妳而一再幫妳、靠近妳,我寧願假裝對妳不再理會,狠狠推開妳,讓妳不會因為我而受到生命的威脅。」
  說到這,她原本無焦的眼突然對上我,被她命令閉嘴的我不敢出聲只好”用力”的看回去。
  停頓了一會兒,她繼續說,可顯得顫抖「最後,我還是敗給妳的天真,我真的沒想過妳會那樣天真、那樣橫衝直撞做了那些事還說了剛剛那些話...我非常的心慌意亂,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如此手足無措...妳這次的狡猾實在太超過了!」
  「......」這次好像有聽懂她在說什麼了,只是我來不及蔓延那股強烈的喜悅,因為她又不說話了,頓時尷尬萬分。
  很突然的,她轉過身去背對我,我看不到她的臉卻見她舉著右手在臉上擦拭......
  我的天,她該不會哭了吧?!這、這又是一大創舉了,從沒見過她哭...不對,我現在也沒看見,反正她現在正擦拭的東西,真的讓我心疼卻又不知如何是好。
  而她此刻的沉默,好像在催促我該有所反應,只是我還不太確定,只好再用”小心求證”這招,試探性的挪了一下身體。
  結果我身子輕微一挪後,她馬上再丟出一段話來「現在連看妳一眼我都會出現心慌的感覺...這禍是妳闖的,卻是我在煩惱,妳說...我該怎麼辦?」
  「呃!」愣,雖然我已經決定要怎麼辦了,但她卻還沒決定要怎麼辦,因為是我讓她混亂到不知道該怎麼辦,所以我得負責讓她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麼辦...靠!哪來那麼多個怎麼辦阿?
  總而言之,我現在得想辦法讓她冷靜就對了,這次真的得好好幹,畢竟我能替她做的事實在不多。
  花了短暫的五秒鐘,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。
  難免的戰戰兢兢,我鼓起勇氣緩緩伸出右手,輕輕觸碰到她垂在身旁的左手,然後學著她之前觸碰我的溫柔力道往下一拉,結果跟我想的一樣,她順勢坐了下來。
  雖然如我所想,但我還是小小驚喜了一下,可我還沒達成我的使命,不能高興的太早。
  看著仍背對我坐在床沿且不發一語的她,我心一決,將原本靠在牆上的上半身緩緩前傾、慢慢湊近她。
  「妳...幹什麼了...」即使我的臉已經湊在她耳邊了,她還是沒轉頭,卻給我明知故問的感覺。
  「如果看到我會讓妳冷靜不下來,那就不要轉頭沒關係...」邊說我邊溫柔的撥掉她的帽子,因為整個人貼上她的關係,我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。
  沒有其他動作了,只剩下等待,靜默三秒後,終於......
  「過分...真的太狡猾了...」為了不要看我,她閉上雙眼,接著頭一偏,準確的、輕柔的吻上我的唇。
  
  夠了吧?不用再忍了吧?就讓那股克制已久的喜悅放肆的蔓延開來,就讓達成使命的我好好享受從她唇上傳來的溫度......
  是溫暖的、令我著迷的,更是我所愛的。
  
  
  
  
  
  隔天早上......
  「靠夭!我是怎麼睡著的?!」我猛然坐起上身,周圍已不見詹妲的身影,我瘋狂亂抓著頭髮,試著回想昨天的事。
  好像是,我跟她接吻,吻到一半我體力不支就倒到床上去...靠,好沒情調、好煞風景、好不會把握機會。
  「現在呢?她人去哪了?」我跳下床卻忘記我胸膛有傷「痛痛痛...哎?這是?」
  無意間撇見一張字跡工整的紙條放在一旁的梳妝台上,肯定是詹妲留的,我馬上一把抓過紙條,坐回床邊仔細的看過......
  『這次換我跟妳道歉了,對不起給了妳一刀,相信我,我是心疼的;再一個對不起,我還是沒辦法也沒那個勇氣馬上就把我的一切都告訴妳,因為我不想害妳,但,說不定往後哪天,我主動把一切都說給妳知道,那就表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妳所謂的距離,而且換我想依賴妳;妳不用太過茫然,因為我決定要給妳一個機會,讓妳不用偷偷摸摸的來了解我,至於是怎樣的一個決定...早上十點的時候,戴上紙條旁邊放著的那個東西,就會知道了。』
  「......」放下紙條,我再度看向梳妝台,擺在剛剛放著紙條的位置旁邊的,是用來偷聽的接收器。
  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,已經九點五十分了,預測不出她的決定是什麼,我顯得恍惚的戴上接收器,安靜的等待十點整的到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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